
韓國近十多年來的經濟發展飛黃騰達,逐漸被認為國際大都會之一。不過必須承認的是,雖然香港在政治、社經上已經不斷倒退,但在性別等當代社會議題上,無疑比韓國走前多一點。縱使韓國近年出現不少性別平權、同志平權的社會運動,但無疑父權思想仍然主導韓國社會體系的運行,由此衍生不少韓國女性在不同社會層面受欺壓的情況。而最近一宗涉及女警的事件,讓韓國社會出現已久的「厭女」情緒再度爆發,究竟事件如何牽起性別爭議?從中可以看見韓國社會怎樣發展?
5月15日在韓國的網絡論壇上流傳一段拍攝於首爾大林洞的影片,以「大林洞警察暴行事件」為題。影片中一名醉酒男性不斷掌摑一名男警察,而男警察試圖制服及拘捕該男性時,另一名男性上前幫忙推開警察,女警察在試圖幫助男警察時亦被推開,然後她利用無線裝備請求附近的警察廳派出所支援。而影片流傳後,不少網民批評女警沒能幫助制服兩名醉酒男性,指責的聲音甚囂塵上,出現了「女警沒用」等言論,甚至有網民要求在警察前線業務中剔除女警參與的必要性。
而警方在爭議擴大後隨即上傳了時長2分鐘的原版影片,指網上流傳的影片是剪輯過的,並澄清當時的女警有成功制服醉酒㔣性並進行拘捕。不過該原版影片公開後沒有平息爭議,反而更批評女警在緝犯中懦弱的行為,因影片中女警曾請求路過的男性市民求助,部份網友批評女警無論在身體及體力方面均比男性落後,5月18日在青瓦台網頁更出現了「請除掉女警」的請願,厭女及歧視女性的言論一觸即發。
無疑從影片中評價韓國警方的執法能力,的確值得受到質疑,但值得爭議的是,如果兩名都是男警的話,韓國網民又會否要求「除掉男警」呢?現時關於這影片的討論,已經由警方的訓練及執法能力,轉到女警的能力身上,甚至轉移至女性在社會上比男性卑微的論述。而影片中不少人忽略的是,該男警同樣存在執法及制服能力的問題,唯獨針對女警,甚至出現極端的主張顯然是不公平的粗暴立場。這個顯然是雙重標準及犯下論證失敗。同時,不少人忽略的是,警察不只是出外執勤的業務,還有文職、社會關係等業務,女性的需求與男性不相伯仲,而且犯罪的類型極其多樣,是否只有男性就能解決所有犯罪問題?又如何保證女性及兒童為受害者時,男性比女性更能有效地拘捕及處理那些罪犯?要求除掉女警的言論顯然不現實,還充斥仇怨而不建基於道理之上。
女性主義確實有不少演變及異化,但作為一個女性主義者,我認為最正規及有利社會正面發展的,就是爭取性別平權的意識。留意,是「平權」,不是「平等」。畎為若達致真正的性別無差別對待,是應該考慮到性別之間存在的本質差異,而作出條件調整下確保性別之間擁有平等的權利,無論是政治上、社會上及經濟上都應該符合。
而這次韓國人對於女警的評論無疑是濫用了「性別平等」的概念,去思考女警在維持治安中扮演的角色,認為在外執勤的女警,就應該與男警一樣勇敢威猛,而且能獨力制服犯人等,這不但對女性不公平,而且更鞏固了對男性一如以往的性別定型。警察一定是男性的工作?男性就一定要英勇威猛?女性要做警察就要像男性般強壯?甚至有韓國網友批評女警聘用有特惠的爭議,他們指10年間警察及消防員的招聘中,女性的比例有所增加,而且警察廳曾成為第一個中央行政機關設立性別平等政策計劃,並設立性別平等政策負責官,並確保女警的15%一定比例。他們批評方法不可取,並將警察的執法能力降低。這無疑亦是濫用「性別平等」去重新批判受欺壓的女性。
韓國一直未有改善的厭女情意結問題在這次警察事件上重新出現,之前都寫過一篇文章談論這個問題,例如2016年5年發生的江南站女廁兇殺案、Metoo運動被醜化為欺壓男性的運動、未停止的廁所偷拍等,種種涉及女性的犯罪至今仍未有效減少,因為欺壓男女性的「二元對立」性別討論至今仍未走出困局,韓國要達致性別平權仍然很遠。猶幸,在大林洞女警事件爭議發生後,5月尾一名實習女警在首爾始興洞胡同內制服了一名對著行人脫褲及內衣暴路的30代男性,其後發現該女警有高級的跆拳道段數,而且喜好運動,所以體力很佳。而這次也許為女警挽回了一些面子,令大林洞女警爭議得以平息一點。不過,從這次事件起,我們更應反思性別在社會如何運行,如何成為各自欺壓的機器。